基于现代学徒制的融媒体新闻
实践教学模式初探
欧阳云玲，凌 菁
中南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湖南 长沙 410000
摘 要：媒介融合与大数据时代的到来，不仅对传统的新闻生产流程产生了颠覆性的影响，同时也对当前我国高校新闻教学内容与人才培养模式产生了巨大冲击。本文通过分析现代学徒制的内涵与模式，以融媒体教学实践为例，提出现代学徒制是媒介融合背景下我国新闻专业教育实行校企合作的理想途径，并对我国融媒体新闻实践教学的发展方向提出建议与思考。
关键词：媒介融合 现代学徒制 教学模式
随着技术的进步、信息传播、消费方式的变化以及大数据时代的来临，新闻业发生了革命性的颠覆。与此相应，新闻教育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一方面，技术对新闻的生产流程、传播渠道等环节的全面渗透带来了新闻教育课程内容的调整；另一方面，现有的新闻教育理念、课程体系、人才培养模式与市场需求仍存在的断层，导致学生的就业理念与现实差距越来越大。
因此，“新闻与大众传播教育者所面临的挑战在于，如何为处于变革中新闻行业培育媒体专业人士”，[1]而“结合融合时代新闻传播的特点进行教育教学改革”[2]已经成为所有新闻传播院校的共识。融媒体时代，新闻界的实践呈现出社交化、移动化、数据化等特点。“使用移动和社交媒体来收集信息、发布新闻、与读者互动”[3]成为新闻编辑日常的工作情境，能运用多种工具跨平台讲述故事的能力，拥有数字挖掘、编程、交互页面的设计等能力，成为未来媒体人的基本素养。因此，在新闻本科专业教学体系中，强调既要注重特色教育与人文学科的博雅教育，又要注重新技术对新闻教育的渗透。在融媒体背景下，通过开展校企合作建立现代学徒制，重拾“匠人”精神，这既符合以国家需求和行业需求作为人才培养的政策导向，又适应当前互联网时代融媒体发展对新闻人才的需求。
一、现代学徒制的内涵和新闻教育中的现代学徒制
学徒制作为近代西方国家在职业教育与职业培训中逐渐发展和建立起来的一种教育形态，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父母教自己的孩子以模仿等方式学习基本的生活技能。[4]随着社会分工的发展以及生产力的提高，学徒制的历史形态在不断变化。而现代学徒制是从20世纪中叶开始出现，它将传统的学徒训练与现代学校教育相结合，以适应现代经济与社会需求为目的，从国家人力资源开发战略层面上在北欧国家和盎格鲁—撒克逊国家广泛推行，其中又以德国“双元制”、英国“现代学徒制”、澳大利亚“新学徒制”为典型代表。我国新闻业的历史实践发展过程中，通过“学徒制”培养记者的传统也由来已久，近几年随着融媒体的兴起，少数报业集团在人力资源培训上采用了师徒指导制，以保证“组织内部的知识和技能以心手相传的方式得以快速传承”。[5]但是把“学徒制”应用到新闻传播教育的实践，在国内尚未形成体系，相关的理论研究也较少。目前校企合作中实施的各种认知实习、专业实习、顶岗实习，通过“一对一”的方式、或者 “一对多”开展实习指导，可以认为是现代学徒制人才培养理念的萌芽状态。
现代学徒制在质和形态上呈现出与传统学徒制相异的特征，特别是现代学徒制在核心价值上的体现。现代学徒制的核心价值之一在于，通过企业与学校的对接，满足市场的需要，避免人才培养过程中资源的浪费与无效。英国的学徒制实施中强调“学徒制将以雇主设计的标准为基础，以满足雇主、行业和更广泛的经济需求”。现代学徒制的核心价值之二在于从人的主动性中完成学习的任务，满足个人的发展需要。现代学徒制的基本原则是“做中学”，而“做中学”与“填鸭式教育”最大的不同在于，对人的主动性与积极性的保护与重视。
二、新闻融媒体教学中现代学徒制模式探索——以中南大学“融媒体”实践教学模式为例
2014年，中南大学开始了融媒体新闻教育改革的探索；2019年，中南大学成立融媒体研究中心，进一步推进融媒体传播理论、技术及应用的研究；2019年9月，中南大学开设融媒体实验班，在探索融媒体时代高素质的专业人才的培养上跨出关键性的一步。2014年-2019年新闻教育的探索中，中南大学与校外多家媒体建立了合作关系，对融媒体时代校新闻人才培养机制形成了一套基于现代学徒制框架下的教学模式。现代学徒制框架下的教学模式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双主体育人机制的实施
现代学徒制的基本特征是校企一体化双元育人，这一机制要求在实施培养方案的过程中由学校与媒体（企业）共同推进，保证学校本科学历教育与媒体（企业）工作本位的职业素质培养能同步进行。融媒体时代，新闻业界是当前新技术的主要体现者与践行者，各新闻机构与相关的媒体公司是人才培养的主要场所。然而，在过往新闻教育的校企合作中，仅仅将实习基地作为校企合作的主要形式，而忽略了对媒体（企业）不同部门的岗位标准、所需人才的特质等进行调研；媒体（企业）虽然能大致根据实习简历对实习学生进行岗位对接，但缺乏深层次地对人才培养提出具体要求，最终使校企合作流于形式。
在融媒体人才培养中，加大媒体与业界对人才培养方案与实践课程体系的参与与制定，是现代学徒制实施的基本要义。中南大学“融媒体”教学实践方案中就明确了学校与媒体（企业）的双主体地位，加大业界导师在培养方案及指导环节的权重，落实业界导师的责任与权利，保证双主体育人机制的实施。在实际聘请的业界导师中，又以湖南本地的媒体（企业）导师为主，外地媒体（企业）导师为辅，从而保证业界导师能切身参与到人才培养体系中来。
（二）按照新闻业的变革对不同媒体岗位进行分类，构建递进式校企融合协调实践课程体系
早期新闻教育中校企合作常常出现“校热企冷”壁炉现象，媒体参与高校的人才培养往往是从人力资源不足、用工成本低等短期利益考虑，积极性不高。正因为如此，学校和媒体对实习环节的“放羊”现象比较普遍，实习环节设计不完善，考核过程和考核目标不清晰。而现代学徒制要求下的校企合作，必须明确实习层次与目标，将实践教学体系分为六个模块，构建分层、递进式实践课程体系。
1.校内校外实践教学体系的融合设计
实践教学体系整体分为校内教学体系和媒体（企业）实践教学体系两个层面，而在校内和媒体教学体系中又各分为三个模块层，按照能力递进规律设计各个模块，将校媒（企）协调融合训练贯穿在教学实践体系中。[6]从而打造一套分层、递进式实践课程体系，为学生提供轮岗、顶岗、跟岗的实习机会；
（1）我们与本校宣传部建立部院合作协议，联合打造校园媒体融合平台，为融媒体人才培养提供校内岗位与实习成果展示平台。目前，高校融媒体已经借助抖音等视频形式进入了新一轮的品牌营销阶段，低年级的学生可依托此平台熟悉和了解新媒体的运营，既降低实习成本，又提高专业技能。同时，宣传部的相关老师也承担了指导的任务，在多次沟通中确定实习的岗位、岗位的要求以及考核的方式。
（2）担任现代学徒制学校导师都是优秀的专业骨干教师，对每一个专业实习基地，我们都配备好了一名优秀的教师担任对接人。教师们负责实习基地的维护、沟通，熟悉和了解实习基地的媒体生产特点和岗位特征，选派学生至不同的岗位，并全程跟岗。
（3）开展实习基地与院校的定期沟通和交流机制。我们经常邀请各大媒体（企业）的负责人探讨融媒体时代人才培养的需求，并让他们对现有课程方案设计的不足提出反馈，以便学院在实践体系制定上更具有科学性和合理性。
2.实践课程体系的递进式设计与人才培养的分层训练
在实践教学课程体系设计中，最关键的是对实践教学内容的顶层设计与分层训练。为了让学生循序渐进地掌握基本的新闻技能，完成融媒体下所需的技术训练，必须对不同的媒体岗位提出具体的实习目标与实习内容，从而让学生通过校内外实习了解到媒体岗位的特殊性、新闻信息产品生产要求的独特性、新媒体的维护与运营的市场性等等内容，让学生真正将所学知识与技能应用在新闻情境中。此外，作为未来的媒体从业人员，是否具备新闻敏感性、是否能抓住用户的情感诉求等专业素养，也是实践课程体系中所包含和考核的重要内容。
3.以“师徒制”推动校媒（企）合作，带动教学实践开展
现代学徒制的首要要素是师徒关系，学徒在师傅指导下系统地进行技能学习，应将师徒关系的构建作为核心内容，使其在职业能力的训练中发挥实质性作用。[7]现有高校在新闻教育中推行的校媒（企）合作，往往以实习基地的建立为标志。而实习基地仅仅是现代学徒制的前提条件，只有以稳固的师徒关系为基础，在实习基地上建立深层次、长期、固定的联系才是现代学徒制持续性发展的内核所在。
（1）为了推进“师徒制”在实践教学平台的建构，我们通过开设工作坊项目，在“一对一”与“一对多”的师徒传授模式中进行知识的传授。在教学过程中，“师傅”既要传授专业知识和岗位技能，还要传授职业素养、企业文化，既有“可以言传”的显性知识，也包括“不可言传”的隐性知识。同时，工作坊还利用媒体导师的资源优势，打通《长沙晚报》的新媒体中心与实践教学之间的通道，将学生优秀的作品发表到新媒体客户端（见图一）。并且在毕业论文设计中，长期聘请业界导师作为毕业论文校外指导教师，将业界前沿的问题研究纳入毕业论文设计的选题，提升学生的对融媒体时代传媒的认知与思考。
（2）打造“师徒工作室”，借助媒体平台创立独立抖音号，成功打造媒体与高校人才输送渠道。
“师徒工作室”教学模式与传统的讲台讲授教学模式不同，它相对自由开放，老师通过引导学生思考、鼓励学生的讨论来达到知识与技能的传授。其次，“师徒工作室”以项目驱动达到“做中学”的目的。“师徒工作室”以完成根据课程内容设计出的项目为目标，学生在教师的带领下参与项目的全过程，从而将所学知识的有机地融合在在一起。例如在《数据新闻》的教学上，采用“师徒工作室”，通过一则数据新闻的制作，在业界导师和校内导师的帮助下，共同完成对采集数据、挖掘数据、清洗数据、美工设计、数据叙事等环节的学习和操作。第三，“师徒工作室”促进了教学相长，亦师亦友的身份打破了原有讲台传授的单一性，提高了学生的主动性与积极性；
“师徒工作室”的实施，使得学生在熟悉各种理论与实践技能后，能独立投入到顶岗实习中，进行创新性的生产。2018年，一名实习生经过系统学习后，成功借助实习平台创办了个人抖音号，目前粉丝超百万并获得了市场的认可，该名实习生也被媒体签约成为正式员工。
（3）采用双场所交替的教学模式，保证校企双导师双向流动授课。
现代学徒制中学生知识学习与技能训练由学校和企业分担，学习场所也在学校和企业间交替，从而保证学生能在“学习—实践—再学习”的循环式教学中逐步提升岗位工作能力。因此，在融媒体实践教学过程中，我们邀请媒体人士参与课堂教学，推行融合式、启发式情境教学（图三）。同时，带领学生参观媒体的生产流程与新媒体中央厨房，进行媒体实训课程，在真实的工作情境中获得技能与职业素养。
（4）打造融合媒介下多学科结合的师资队伍，推进实践教学师资力量。我们搭建了包括新闻传播学、计算机科学等多学科在内的师资队伍，构建了具有文理结合的复合型师资队伍。在《数据新闻》、《网络编辑实务》等实践课程中，采用多位老师合作授课的形式，让各位老师从各自擅长的领域切入课程学习，保证涉及多学科的交叉性课程能达到更好的课堂效果。合作形式可以采取多位老师分期分段式授课，也可采用多位老师讨论式地“同堂授课”。
三、融媒体实践教学中现代学徒制模式的不足与思考
“融媒体”语境中新闻实践教学原来面临的“校热企冷”壁炉现象已经开始反转。当前媒体对复合型人才的需求，促使传媒企业与新闻单位纷纷主动与高校建立实习基地，并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鉴于现代学徒制在培养技能型人才的优势，我们可以在融媒体时代的新闻教育中推进现代学徒制在实践教学领域的开展。然而，在现代学徒制的实施过程中仍面临一些困境：1.师资队伍的建设；目前高校教师聘任已经实现了博士化，但学科背景仍然以文科为主，他们对业界的远离与学科背景知识的局限，导致校内指导老师难以在实践技能的传授上充分发挥应有的作用；尽管从2011年开始，高校与媒体之间可以互派挂职，但仍然难以解决师资队伍的庞大缺口。2.校内外导师沟通机制的建设；在以往的校企合作中，双方导师基本处于隔绝状态，并不利于学生创新能力的发展。因此，必须建立双方的有效的沟通机制，以促进现代学徒制下对个体价值的尊重与因材施教培养理念的实施。3.现代学徒制保障制度的不足；从制度保障层面来说，现代学徒制作为职业人才培养一种途径，必须有相关的法律与政策的支持。尽管从2012年开始，国家逐渐在战略层面上将现代学徒制纳入职业教育的设计蓝图，但在不同学科中具体实施细则与配套政策上仍需不断的完善。对于校方、媒体（企业）与个人等相关利益者而言，应该从“利益诉求”的角度权衡，建构互惠互利的合作渠道，从而保证现代学徒制在理论与实践上的协同融合。
那么，现代学徒制作为职业教育的重要方式，在新闻教育中实施的目标和培养的人才仅仅是满足对新技术的需求吗？现代学徒制的推行需要哪些保障条件？未来的5G时代，我们新闻教育的人才培养目标中如何看待技术这一因素的影响？
虽然现代学徒制的实施最初目标是解决人才培养与市场需求的矛盾，特别是劳动力市场的短缺。但现代学徒制并不仅仅是培养技工。现代学徒制中对学徒的培养分为四个层次，其中“技术创新的学徒培养则是更高层次的学徒制，其目标是使技术技能人才获得创新能力”。美国斯坦福大学Scott Rozelle教授也指出，“职业教育的职责并不是为特定的工作培养稳定的技术工人，而是要让学生在充满变数的未来能获得成功，‘学会学习’要比学习单一的技巧、然后去从事一份不久后就有可能会消失的职业重要得多”。[8]从国际经验来看，德国双元制职教体系也安排了近80%的时间用来学习数学、科学、语言等综合性基础知识，所教授技能的范围较宽，在各企业间具有可转移性。[9]同样，融媒体时代，新闻教育更多的应该思考如何以及在多大程度上融入技术，如何使得人才的培养与社会发展的相结合。同时，新闻传统技能的教育在新技术的冲击下必须要保持其基础性地位。帕特里克·费鲁奇通过对29位资深人士的深度访谈，发现访谈者们相信新的新闻业需要更多的技术技能，但传统的新闻业技能的匮乏成为未来媒体从业人员潜在的危险。[10]
因此，在未来的5G时代，融媒体的新闻教育既不能将技术作为唯一的驱动力，也不能完全忽视传统技能在新闻教育中的比重。融媒体的记者不是仅仅作为掌握多种媒体技能的人，更应该在电子媒介时代、跨文化传播时代拥有多重思考文化社会的能力，拥有能够适应不同职场不同机会的素质。
基金项目：本论文受2018年度湖南省教改课题、中南大学校级课题“基于校企合作的现代学徒制下新闻本科实践教学研究”、湖南省2015年教育规划课题“新闻教育中校企合作模式与机制研究”、中南大学校级教改课题“实践课程1+1在《电视编导》课程中的应用与研究”基金资助。
注 释：
[1][10]帕特里克·费鲁奇.我们失去了基本的技能：来自新闻界前辈们的观念[J].新闻与大众传播教育，2018(4)：410-420.
[2]胡正荣.面向融媒体的新闻教育[J].新闻与写作，2017（4）.
[3]亚历山大·弗兰森.新闻教育的未来：如何培养年轻记者应对挑战？[N].国际出版周报，2019-6-10.
[4]斯库特.职业展望与科技教育[M].美国科技出版公司，2008：121.
[5]浙江省新闻出版广电局（版权局）[J].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18-2-2.
[6]邓泽民.职业教育教学设计 (第四版) [M].北京：中国铁道出版社，2016.
[7]徐国庆.高职教育发展现代学徒制的策略：基于现代性的分析[J].江苏高教，2017（1）：79-84.
[8]张林秀.职业教育目标错误[J].财新周刊，2014（29）：39.
[9]李祥新.现代学徒制教学管理的研究与实践[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18（20）：67.
作者简介：
欧阳云玲 中南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讲师；
凌 菁 中南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讲师。
【责任编辑：温华英】
